3月末,拜仁慕尼黑俱乐部宣布签下马竞后卫卢卡斯-埃尔南德斯,万欧元的转会费打破了南部之星的引援纪录。
但紧接着,这位世界杯得主就成了一位伤号,为了治疗法国人的膝盖伤病,拜仁在官宣之后就对其进行了手术,并取得了成功。
由于接受了手术,卢卡斯将缺席本赛季马竞余下的所有比赛
卢卡斯的伤情,很大程度上源于本赛季多次“打封闭”带伤出战。每次这种疗法出现在报端时,也都会伴随着担忧与争议。
究竟什么是“打封闭”,这种疗法的利处与弊端究竟又有哪些呢?
世界杯前夕,英格兰中卫琼斯打封闭出战友谊赛,令时任曼联主帅穆里尼奥震怒
“打封闭”可以看作神经阻滞疗法的一种,神经阻滞是疼痛治疗的基本手段,通过注射药物等阻断神经传导来抑制疼痛,同时起到抗炎、改善血液循环等作用。
除了常见的注射方法之外,也包括热凝、冷冻、穿刺压迫等物理方法。
神经阻滞治疗手术
最早的“打封闭”起源于苏俄十月革命时期,当年帝国主义国家的武装干涉与内部反动派的叛乱对苏维埃*权造成了极大的*事压力。
为了减少部队减员、缓解士兵痛苦,医生亚历山大-瓦西里耶夫-维什涅夫斯基(AlexanderVasilyevichVishnevsky)发明了“普鲁卡因封闭疗法(procaineblocktherapy)”。
维什涅夫斯基祖孙三代都是著名医学家,为苏联医疗事业贡献卓著
普鲁卡因是一种局部麻醉药,能够穿透神经细胞膜阻断钠离子通道,使神经细胞丧失兴奋性和传导性,“封闭”痛感的传递,起到抑制疼痛的效果。
在革命战争时期,“普鲁卡因封闭疗法”取得了明显的效果,很好的保持了苏俄*队的战斗力。
美、日等帝国主义国家联合对苏俄进行*事侵略
新中国建立后,“普鲁卡因封闭疗法”也开始在我国大面积推广。
当时中国医疗水平较低,欧美国家又对我国进行严格封锁。因此在治疗腰腿疼痛、扭伤拉伤时,很多时候只能采用这种方式来抑制痛苦,“打封闭”也在特殊时代背景下成为一个中国特色的医学名词。
特殊时期,很多病症不得不采用“打封闭”治疗
如今“打封闭”的内涵则大大扩展,一般是将人工皮质类固醇(地塞米松、强的松等)与麻醉药(盐酸普鲁卡因等)混合之后,注射到病变区域。能够快速的起到消炎止痛、松弛患处肌肉的作用,在减轻患者痛苦的同时,也可以起到一定的治疗作用。
亚洲杯前夕,国脚李学鹏一直借助“打封闭”保持训练
很多社会上的无良医疗机构都会夸大“打封闭”的作用,鼓吹所谓“一针灵”、“一针治百病”;也有人认为打封闭只能压制痛觉,对恢复毫无帮助,甚至因为涉及激素,而对其产生恐惧。
严格来说,这两种观念都是错误的。“打封闭”有一定的治疗作用,但也存在很多限制。
“打封闭”常用激素之一——地塞米松
“打封闭”所采用的注射液中,带有治疗作用的主要是注射液中的人工皮质类固醇。作为一种糖皮质激素,人工皮质类固醇有很好的抗炎作用。可以在炎症初期抑制毛细血管扩张、减轻渗出与水肿,并防止受伤部位过度的炎症反应,为之后的恢复创造良好条件。
但是本质上说,“打封闭”终究是一种“对症治疗”而非“去因治疗”,能够改善症状,却不能根除病因。可以应付一时,但不能一劳永逸。
人工皮质类固醇并没有生残补缺的作用,对受损组织的修复并没有帮助,想要让患者痊愈,必须配合其他治疗手段。
除了“打封闭”以外,还需要辅助以牵引治疗等手段
作为一种医疗手段,“打封闭”的适用范围自然有限制。
一般来说,只有满足软组织损伤和无菌性炎症两大条件,才适用“打封闭”。例如肩周炎、关节炎、运动中的扭伤、拉伤等;骨折、割伤等则不适用。一些较深的位置,例如脊椎小关节,不便于注射给药,同样难以“打封闭”治疗。
年世界杯上内马尔遭到犯规导致骨裂,无法“打封闭”
由于治疗中使用到激素,“打封闭”自然也存在一定的副作用。临床上对“打封闭”的频率有严格限制:每月不超过1次,一年不能超过3次。
高血压、糖尿病、胃及十二指肠溃疡患者及孕妇均应慎用这种方式治疗。
但是,很多运动员“打封闭”的初衷与普通人完全不同。
普通人“打封闭”的目的主要是消炎治疗;但竞技体育中,麻醉止痛很多时候反而是打封闭的第一要务。
很多球员都曾经在关键比赛前“打封闭”,以求带伤上阵。“打封闭”对他们的影响,也大大超过普通人。
亚洲杯期间,武磊一直“打封闭”上场
著名游戏《足球经理》中,有时会给玩家提供让队员“打封闭”强行上场的选项。
但代价也是显而易见的——注射治疗之后,球员的恢复期要比直接治疗更长,而且球员未来遭遇重伤的概率也会随之增加。
《足球经理》中让玩家选择是否给球员“打封闭”
疼痛固然令人难受,但这也是人体自我保护的重要机制。例如对脚受伤的人,当有物体撞到脚上时,疼痛感会使伤者产生非条件反射,快速挪开伤脚;伤者平时走路也会产生痛感,提醒伤者不要用力过猛,以免扩大伤情。
但“打封闭”,也相当于关闭了人体的这道保险。“一旦打了封闭,我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我甚至无法感觉到球在手里,已经完全麻木了。”著名篮球运动员科比曾经描述打封闭之后带伤上阵的感受。
强行“打封闭”上场,也加剧了“小飞侠”的伤情
痛感被削弱甚至消除的运动员可以像平时一样比赛,但他们受伤的身体实际上难以承受比赛中的对抗。已经受伤的部位再度发力,或者遭遇碰撞、冲击,无疑会使伤病更加恶化。甚至药物会扩展到其他部位,影响大脑对其他部位状态的感知,增加受伤的风险。
因此对很多运动员来说,“打封闭”并不是治疗,也无法保护自身,反而是一次透支自己、违背生理规律的自残。
对球迷来说,球员“焚我残躯”、带伤也要打封闭上场的故事令人感动。但对球员来说,最终的结局往往是小伤变大伤、大伤变报销。
拖着伤体进行高强度运动,无疑会使伤情更严重
对于很多运动员来说,一旦选择了“打封闭”,很可能要以剩下的职业生涯为代价。为了赶上年的“灰烬杯(一项在英国与澳大利亚之间举行的板球比赛)”,英格兰国手弗林托夫选择“打封闭”,可随后的年,就因不堪伤病宣布退役。
弗林托夫曾经在年短暂复出,但依旧没能摆脱伤病折磨
足球世界中也不乏类似的例子,-11赛季,皇马球星卡卡遭遇了8个月的长期伤停。有关这次重伤的猜测之一,就是年夏天卡卡为参加世界杯而“打封闭”,导致身体一直存在隐患。
多特队长罗伊斯常年受到伤病困扰,很多人也认为这与早年其效力门兴时多次“打封闭”出阵有关。
“打封闭”所用激素的副作用,也会产生严重的影响。
研究人员发现,进行过封闭注射的运动员的跟腱明显差于未经历过“打封闭”的运动员。糖皮质激素虽可以起到消炎作用,但也会抑制毛细血管生成,导致跟腱缺血、变性,“打封闭”反而会让运动员的跟腱更易于断裂。
卡卡早年在米兰实验室就遭遇多次误诊,后来又因为国“打封闭”透支身体
如果对韧带部位“打封闭”的话,糖皮质激素还可能导致组织降解,破坏韧带组织结构。
在转会拜仁时的医疗检查中,卢卡斯就被发现膝盖韧带上存在孔洞,其原因正是“打封闭”时使用了可的松。拜仁之所以早早就让卢卡斯进行手术,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避免病情恶化。
运动员在职业生涯中“打封闭”的次数与频率远高于普通人,这导致他们更容易出现对这种疗法的耐受性,也更容易受到后遗症的影响。
曾效力斯旺西的加里-蒙克表示,球员时期过多的注射导致他损坏了神经,如今他的右脚已经没有感觉。
退役之后,加里-蒙克也曾执教斯旺西
对运动员来说,“打封闭”还伴随着违规用药的风险。
年欧冠决赛后,皇马队长拉莫斯被检出地塞米松呈阳性。地塞米松也是可用于“打封闭”的药物中的一种,但被世界反兴奋剂机构禁用,只有在队医提交报告后才可豁免。可皇马队医在医疗报告中误将地塞米松写成同样可用于封闭的倍他米松,导致了误会的出现。
拉莫斯经常为球队带伤“打封闭”出战,对自己的身体也造成了不小伤害
但如今,“打封闭”在各项运动中都被相当频繁的使用。
年,美国大学橄榄球联盟(NCAA)的南卡罗莱纳大学仅在13场比赛中使用了次酮咯酸注射。药物专家Amos用“猖獗(rampant)”一词来批评此事。一份对NFL(美国橄榄球大联盟)的调查则显示,45%的球员都曾经“打封闭”以压制病痛。
在橄榄球界,“打封闭”也被频繁使用
与年南非世界杯相比,年巴西世界杯上封闭治疗的次数增加了7.3%,但接受注射的人数并没有变化。这同样引起了很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