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江湖等你来战
?/9/23“晚安”▼有一天福临村来了一帮人，为首的叫仇虎，是北蛮子，要圈地。要么交出一半的地，要么一年多抽三层的税。据乡民们传，仇虎有点势力，自己也入过行伍，攒的有*功，为人狠辣，残忍冷血，经常杀降冒领*功。退下来之后，仇虎要远离塞外苦寒之地，来到这江南，在细雨春风中，喝最好的酒，睡最美的女人。
福临村是块福地，北临岳山，南临飞云江下游。河水从上游带下来的污泥，土地肥沃，渔产丰富。而且这福临村有一座醉仙楼，里面有最好的厨子，最新鲜的食材，最美的陈年佳酿。这块地，觊觎的人不少。
安子他爸十五年前来到这里。因为这里风景好，乡亲们热情。安子他爸叫江水秋，平时话不多，拳脚功夫不错。外面来些个地痞流氓闹事，大家都找他出来解决。后来大家都习惯叫他老秋了。老秋从来都是赤手空拳，从不用武器。据他自己说，以前杀的人太多，已经厌倦了斧钺钩叉。
这次乡亲们还是推举安子他爸去找县太爷评理。在府衙回来的路上被仇虎的手下伏击，老秋也不是吃素的。赤手空拳先是打倒了几个喽啰，后来冲出一个人，用的是软剑，是西北地域的人爱用的武器。一剑就卸掉了老秋半条胳膊，老秋知道自己过不去这个坎了，他不觉得饮恨遗憾，江湖人就是在刀光剑影中奏响最后的序曲。
只是有些可惜——秋水剑没在身上，不然还能和来者较量一番，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当家里人把他抬回来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临死之前他交代安子，顺飞云江而下，到紫云山，河畔山脚下有一个茅草屋。找到九叔，不为报仇，只为保住乡亲们的地。
安子溯江而上半个月，在渔夫的指引下，找到了父亲昔年的战友——杜九。知道前因后果之后，隐居深山的这位年斤半百的老朽决定出山一趟了。杜九带上了墙上的刀。他把屋子交给了樵夫，让他没事的时候过来打扫看管一下。自己带着安子上了渔夫的船，往福临村方向而去。
杜九背上自己的朴刀，用灰布裹得紧紧的。杜九站在船头，看着江面弥漫的雾气，感慨万千。自己回到这紫云山麓下，告诉自己不再出山了。因为世间这不平事永远也平不完，而一个人的青春和时间会流逝。
年轻时行侠仗义个青年，轻剑快马，佳人琼肴。他们还有自己的称号——平山客。专平天下不平的事。没过几年大家都累了。大家都想安顿下来了。事情永远管不玩，酒也喝不到头。可是每个人自己却都变了。
镖手二子最先退出，二子说江淮有自己牵挂的女人，那个女人说他出门玩够了就回来把她娶了。她愿意等他。后来神行太保赵峰也走了，临走时留下了一封信。兄弟们想冬天看大雪了，就去大兴安岭，去他老家。那里的雪可以埋到脖子。只剩下他和江水秋了。
杜九和江水秋关系最好，他平时也喊他老秋。后来他们一起到醉仙楼喝了烂醉。约好了下次白发苍苍时，再来这里痛饮一番。杜九想想当时的畅快淋漓，而现在的阴阳两隔。心里真不是滋味。“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渔翁哼起了《临江仙》，歌声委委婉婉，散在两岸的风中。
"都办好了？"仇虎鹰隼般的眼睛看向了自己的手下。
为首的拱手说道：“虎爷放心，小的们都已经办妥。”接着随手呈上来一本账簿，接着道：“良田二百二十亩，水塘湖泊八十亩。林地一百亩”
仇虎心情好了很多，随手接过。冷哼道“没有老子在前线冲杀，哪有他们在这安逸！几亩田给我在这较劲！真是找死。”
手下人：“虎爷您老五十大寿过两天快到了，小的们是不是该张罗了。”
“嗯，去操办吧。初到此地，我要把方圆百里的达官显贵都邀请过来，知道有我仇虎这号人物。都得供着！”仇虎傲慢的看了看窗外。
福临村里的醉仙楼很久没有那么热闹了，来了很多的轿子，周围的有钱人都过来了。虎爷今天大寿高朋满座，满脸喜气。与前两天凶神恶煞的他判若两人。他的手下在招呼着客人。周围的这些地主财阀并不是真心来祝寿。只是仇虎的这次圈地着实让大家见到了她的手段。迫于淫威都带着礼品来了，还有一部分是来巴结的。
江水秋年轻时也是平山客之一，一把秋水剑让无数江湖人为之惊叹，望成莫及。他坐镇福临村，山贼土匪无人敢过来叨扰。乡亲们都说，福临村哪有什么神降临，都是老秋一把剑守着这片安宁。这片安宁直到仇虎的到来，一代老人换旧人。仇虎并不年轻，可是手段老辣狠*。江水秋还没提防就已经命丧他手。很多江湖人知道后无不惋惜，可怜他的一世英名。
杜九站在醉仙楼的门口，他想起来最后一次和江水秋分别的时候，就是在这醉仙楼。他告诉江水秋自己要走了，问他要不要跟自己走。
老秋没答应，老秋说自己留在这。守在这里，死后埋在这里。
安子说，江水秋暂时葬在三十里之外的留花岗，因为仇虎不准江水秋葬在福临村。杜九决定料理好朋友的身后事。他守在这里这么多年，他应该葬在这里。
杜九从后背去下了刀，在地上杵着，双手扶在刀把上。望着醉仙楼发呆。仇虎的一个手下远远的看着他，见他眼神迷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衣着朴素，不像是什么达官显贵来拜寿的。以为是叫花子。连忙过来驱赶。
“滚开滚开！别煞了风景。”杜九没动。喽啰见他不识趣，轻蔑的往杜九胸口给了一拳。杜九笑了笑，仍然没动。
喽啰怒了：“老东西，他妈的让你滚远点你没……”
杜九轻描淡写的出手抓住了他的脖子，小喽啰还没骂完，杜九就握紧了手掌。
站在门口的店小二发出了尖叫，一下把所有人都吓到了。仇虎的手下闻到了血腥气，一股脑从醉仙楼涌了出来，围住了杜九。
杜九没有丝毫慌乱，平静地望了望顶层四楼。他想仇虎应该在第四层，居高临下的望下来。当年和老秋喝酒也在四楼。杜九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
围着的一群人感觉到自己受到了轻视，又看到同伴的尸体躺在地上，嘴里涌出的血在地上涓涓细流。他们拔出腰间的刀，挥砍过来……
仇虎怀里抱着丽春院送过来的妓女，在肆无忌惮的畅饮。仇虎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还在醉生梦死的享受。醉仙楼老板慌慌张张的从楼下跑上来：“虎……虎爷，不好了，有人来闹事！”
仇虎不以为意，说道：“让他们去给我打发了，还需要我亲自出马吗？”老板着急到你还是去看看吧，这时楼下传来持久的尖叫声，接着是无数的瓷器摔破的声音。
一个精装的男子，刀疤脸。凶狠的叫嚣着，一拳迅速往杜九脸上打过来。杜九挥手把刀把挡在刀疤男的手腕上，一阵剧痛袭来。刀疤男还没有叫出声，杜九膝盖正中他面门。刀疤男当场昏死过去。这一切都太快，周围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刀疤男就躺下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知道这是来了硬茬。但是各各都是刀口舔血的主，江湖就是你死我活。众兄弟欲上，其中一人拦住，反过头来冲杜九喊道：“阁下报上名来，别待会做了无名之*。”
杜九冷笑：“平山客斩*刀——杜九！”杜九终于报出了自己的名号。杜九喊完自己也觉得陌生，就好像对这个江湖感到陌生。唯有内心的血是热的。
领头的眼神很惊讶，但慢慢的又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是为江南一剑江水秋而来？”
“是”
“他挡了虎爷的路，死在了我们兄弟的手里。”
“你是？”
“关中飘鹤——李云鹤”
“我很久不在江湖上走了，没听过。”
李云鹤：“江水秋当时也这么说，他死了”
沉默……，没有人说话。空气仿佛凝结。杜九解开了绳子，抽出了自己的刀。刀背黝黑，刀刃宽厚，刀柄两尺半。斩*刀，平山客头号杀器。当年已经不知饮了多少人的血，平了多少不平的事。
李云鹤从腰间抽出自己的软剑，围住杜九的喽啰们也纷纷拔出了腰间的武器。
“呼——”一阵狂风，杜九出手了。斩*刀当头斩下，李云鹤撤过半身。杜九回转腰身，几颗人头回旋飞起，鲜血飘零。
无人畏惧，刀海又招呼了上来。杜九冷笑一声。刀刃对刀刃，拳头对拳头。断刃残臂到处都是，哀嚎声也随风起舞。杜九衣角沾上了鲜血，这比当年平山客四人硬闯龙头寨可差多了，那时兄弟四人背靠背从半夜杀到黎明。浑身是血，感觉很粘稠。杜九想到当年的场景，在看看眼前。他们兄弟或许就是几匹抱团的孤狼吧，多少年来一直在单打独斗。
就像眼前。李云鹤突然一剑袭来，软剑宛若*蛇吐信，直扑面门。杜九没躲，挥刀迎上。而斩*刀很长，李云鹤一招蜻蜓点水又想和杜九拉开了距离，这时杜九突然拔步，冲了过来。一刀挥向李云鹤下盘，李云鹤腾空而起，杜九没有喘息，直接抬腿和李云鹤对了一脚。李云鹤一招鹞子翻身，向后飞去。这时杜九一个回旋转身，手中的朴刀脱手而出，往李云鹤飞来。
李云鹤心里明白：“糟了”。他轻功再好，也不能在空中折返角度。他瞬间明白了杜九的路数，可是晚了。
朴刀穿胸而过，把李云鹤钉在了醉仙楼的木柱上。血顺着柱子流了下来，成了一条河。再也无人站起，仇虎手下帮众皆战死。
仇虎从四楼的窗户往下看到了这一切。他突然冷静了下来。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让他没有丝毫的慌乱。他打发了妓女，自己穿好了衣服。从桌子的茶壶里倒了一杯茶，润一润干涸的嗓子眼。仇虎做了下来，强迫自己平静，他知道杜九大有来头不是善茬。
楼梯的脚步声一阵阵传来，仇虎把官刀拿在手里。等杜九的到来。
杜九到了四楼，慢慢看到了一个微胖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老人。面容镇定，精神矍铄。
“这就是仇虎了吧”杜九心里想。
杜九杵着刀在仇虎的对面坐下了，望向窗外没有说话。
“来寻仇的?”仇虎先开口了。
“是，为了江水秋。”杜九回答道。
仇虎：“我来圈地，他非要出头……怪不得我。我在塞外抵御北蛮子二十几年，什么东西都是抢来的。钱，马，女人。地盘也是。我们不杀光他们，马就没有吃草的地方。”
杜九打断道：“塞外不一定适合江南。不过血债血偿的规矩到哪都是一样的。”
仇虎：“我戎马半生，你自持赢得了我？”，说完仇虎看了看杜九手中的刀。
杜九愣了愣，道：“不知道，过了命的兄弟死了，我退无可退。”
仇虎没有说话，拔刀出了鞘。“叮——”两把刀撞击在一起，火花四溅。仇虎是一个老兵，没有太多的花招。直来直往。杜九也是刚猛霸道，坚不可摧。
杜九肩膀流血了，仇虎的小腿也被刀刃划开了口子，鲜血直流。几十招下来，两位老者都气喘吁吁。
微风从窗户透进来，吹开了他们散乱的头发。杜九知道自己遇到对手了，他也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老了。
平山刀客可能要陨落醉仙楼了吧，杜九冷笑了一声。仇虎也挣扎着站了起来。
“来吧，杀了你平山客斩*刀，从此江南也不会有人敢来找我麻烦了吧”
杜九哈哈大笑：“想得到挺美。”
杜九突然腾空而起双手握刀，从天灵盖凌空劈下。仇虎毫无畏惧，翻刀横劈。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杜九突然转身用左手握住仇虎的刀刃，右手以极快的速度握刀过喉。一瞬间两个人身形错开，漫长的寂静。仇虎脖子上留下了一个豁大的口子，血不断地涌出来。杜九也没有好大哪里去，左手被仇虎的削到露出了骨头。血也浸透了衣服，他也坐在地上大喘气。
仇虎死了，带着一眼的不甘心死了。
杜九斩下他的头颅。用衣服包裹好，出了醉仙楼。
江水秋的棺被乡亲们迁了回来。把他葬在了醉仙楼对面的山坡里，野菊花遍地，湖里荷叶遮天。杜九把人头放在了江水秋墓碑前，站了很久。
斩*刀又名动江湖。为了朋友，为了正义。
刀还是快刀，只是物是人非，只是冷静复仇。十年岁月，到底是凉了热血。
（完）作者：匡山莽虎，武侠杂志的忠实观众。
备注：本文经作者授权发布，小说版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并由作者本人负责，侠世界仅提供连载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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